落花

更新时间:2024-05-12 08:55

《落花》是唐代诗人李商隐创作的一首五言律诗。这一首咏物诗,通过描绘落花的景象,寄寓了诗人对春去花落的感伤和身世浮沉的哀叹。首联通过写客人离去、花落纷飞的景象,营造出一种孤寂、凄凉的氛围。颔联从空间和时间两个角度进一步描绘落花的情景,表现了落花飘零、无休无止的特点。颈联直接抒发了诗人的情感,表达了诗人对落花的怜惜和不忍之情。尾联通过写落花凋零、沾衣落泪的情景,表达了诗人对春去花落的感伤和无奈。这首诗前半婉转细微,后半无限深情,情感深沉,意境优美,是一首充满感伤和哀愁的佳作。

作品原文

落花

高阁客竟去⑴,小园花乱飞。

参差连曲陌⑵,迢递送斜晖⑶。

肠断未忍扫⑷,眼穿仍欲归⑸。

芳心向春尽⑹,所得是沾衣⑺。

注释译文

词句注释

⑴客竟去:客人最终离开了。

⑵参差:落花先后相接的状态。曲陌:曲折的小径。

⑶迢递:遥远的样子。指花飞得很远,或远处亦有花在飞。斜晖:西斜的太阳。

⑷肠断:形容心情极度悲伤。

⑸眼穿:同望眼欲穿,形容盼望殷切。仍欲归:仍然希望其能归还枝头。归,一作“稀”。

⑹芳心:花心,亦指自己惜花之心。

⑺沾衣:既指泪落沾衣,又指花落沾衣。

白话译文

高楼上的客人最终离去,小园里缤纷的落花乱飞。

在幽曲的小径参差落下,绵绵延延地目送着斜晖。

柔肠寸断也不忍心清扫,望穿眼的花枝愈来愈稀。

深情的芳心随春尽凋谢,留下的是残红清泪沾衣。

创作背景

唐武宗会昌五年(845),李商隐入秘书省不久,母亲去世,诗人辞职回乡守丧。在闲居永乐(今山西芮城县)的这段时间,诗人栽植了不少花草,创作了不少咏物诗,此诗即是其中之一。李商隐二十五岁时因令狐楚拔擢得中进士,他的婚姻却使他无形中站到了牛党的对立面,于是备受令狐绚的诽谤压抑,说他“诡薄无行”、“放利偷合”。李商隐的处境极不如意,于是,便借园中的落花抒发自己忧伤身世之感。

作品鉴赏

整体赏析

李商隐卜居永乐之后,终日迎送往来于山水之间,诗中遂多了草木琴酒的点缀,但才调的涩苦与沉著并未有根本的变化,不仅残梦犹存,痛苦依旧,反更添生了一份无复依傍无所适从的空虚、落漠与苦闷。昨日之日已不堪回首,今日之日又这般付诸流水,来日之日也未必会是佳期。日复一日的孤居素处中,承领着自然的空漠与沉寂,诗心益发敏感而纤细,感伤的云雾终于弥漫了诗人的审美视界——那每一次的黄昏落日,每一次的雨住星沉,都会引发一场悲剧生命的沉思冥想,那投向自然的每一瞥,都饱含了关于命运的痛苦的叩问与求证。写于闲居时期这首《落花》诗,朴讷端详而感慨深重,裸露出一颗悒郁而多思的心灵,不仅是闲居时期的代表作品,亦是“隐隐有一李商隐在”的典型之作。

前四句白描写出观花与落花的基本状貌,是写景亦是状物,两句合起,结构上是一个起承,强调渲染出人去楼空、斜阳晖下落花的感伤凄凉的氛围。诗起实处又自然道来,拟是见物而有诗脱口而成章,丝毫没有沉吟把玩的痕迹,和“昨夜星辰昨夜风”那种迎面而来凭空顿起的笔致也大不相类。前人注此诗“发端超忽”,当是一种错觉。而高阁客去、小园花飞,也是一种地道的写实,是诗人视点的一种自然移位,硬把二者归为一个前因后果的存在,分明是于诗过求甚解了。但客去才见落花的事实,则落漠凄苦中又添感伤的心态已似有所露,虽未直言倾出但已依稀可鉴了。前已说过,闲居生活并未使诗人真正轻松起来。一颗饱满丰富,不断有梦想不断有期望的心灵却偏偏逢上一个不幸的时代,又不得已而静居素处,空守柴门,其中滋味是不难想见的了。“纵使有花兼有月,可堪无酒又无人”《春日寄怀》,花月不足解心,孤独寂寞已难以忍受,诗人心境是异常阴暗荒凉的。清冷寂寞中,诗人多么希望能够交流、能够倾吐,哪怕“相对无言”也好啊不幸的是这个人终于没有出现,无奈只有半展龙席、轻斟酒杯,独自饮啜这空虚与寂寞了。如令竟终于盼来了朋友,亲切温暖的氛围竟终于降临了。一定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还没有谈够,还有那么多未及扭开的话题,竟又与这个时候握手言别了。起首着一“竟”字,言尽了离情之苦与无可奈何之态。人去楼空,寂寞复生,望着朋友远去的背影,诗人沉思着、惆怅着、失落着。蓦地,一片纷飞的落花扑簌簌地闯入眼来:“参差连曲陌,迢递送斜眸。”花落花飞,更值斜阳残照,这该是何等令人痛心伤感的时刻如果说起句言毕已感“漠漠轻寒上小楼”的话,那么,这句继续渲染落花的接承则该是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”了。“参差”“迢递”二词为诗人所习用,多为渲染和强调。“流莺漂荡复参差,度陌临流不自持。”(《流莺》)“他日未开今日谢,嘉辰长短是参差。”(《樱桃花下》)“迢递高城百尺楼,绿杨枝外尽汀洲。”(《安定城楼》)“云路招邀回采凤,天河迢递笑牵牛。”(《韩同年新居饯韩西迎家室戏赠》)诗作中,此二词屡屡出现。这里双双连绵并致,随手拈来,形象而贴切,显示了一种毫无斧凿的自然与贯通. 而那潜伏含隐的浓重的感伤至此也不引而自流了。

诗人也果然不再婉曲下去,不再按捺下去。后四句不加半点遮饰,率性由真、赤裸裸地直说心篇。“肠断未忍扫,眼穿仍欲稀”,逼真地尽现了观花人惜花的心态与神情。面对一种生命匆匆终结,面对一种美好的陨落,诗人被深深地震惊了,一个可怕但真实的感觉飘忽着和诗人擦肩而过,一个似曾相识的自我正穿过纷乱的花雨走向那黄昏暮色,因而刚刚蒙生的扫花的念头又自消自灭了。诗人已实在没有意志去承受这些落花的重量,更没有意志去珍藏起似曾娄顿零乱的自我,诗人望眼欲穿,期望花莫再落。但落花无言,春亦沉默,终无回天之力,残酷的事实是。暮色中,枝头间越来越稀疏,花瓣悄无声息地继续飘落、飘落。此刻,“落花犹自舞,扫后更闻香”(《和张秀才落花有感》)的温馨体验与情致在记忆里终于变得陌生、苦涩,最终竟荡然无存了。“天荒地老心虽折,若比伤春意未多。”(《曲江》)没有比春去花落更令人惊心的事,没有比青春的谢幕更令人痛苦的了。诗人睹落花而有此番心境,似乎并不意外了。“芳心向春尽,所得是沾衣”,结尾句总承全诗,既是对花的咏叹,又是对己之半生命运的慨括,落语沉重,合起前边陈设的千思万缕,一种与宇宙自然终其存在的巨大的生命感叹横亘诗境、挥之不去,使得全诗痉挛而颤动。的确,虽抱“款回天地”之志,虽然为此志而“皎洁终无倦,煎熬亦自求”(《》),并“端如君子身,挺若壮士胸”(《李肱所遗画松诗书两纸得四十韵》),不为凡物所蒙,更不曾有过“辄慕权豪,切求绍介,用胁肩谄笑,以竞媚取容”(《上李尚书状》)的举动,半世挣扎,秉心效力,到头来却落得零落成泥的结果,谁人得知,谁人理解,哀音袅袅中,一曲关于落花与身世生命的咏叹就这样落下了帷慕,但人生辛酸与世事蹉跑,却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想与记忆。

落花诗在唐诗中并不少见,但大多或单纯表现怜花惜花的情绪,或消极抒发及时行乐的感慨,很少能象李商隐这样把咏物与身世之慨结合得天衣无缝,表现的情感又是如此哀怨动人。刘熙载艺概》中提出咏物诗应该做到“不离不即”,就是既要切合于物,又要在咏物中表现作者的情思。李商隐的咏物诗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。他善于用那支充满情思的彩笔,在体贴物情的同时,委婉曲折地透露心迹,而且又能缘情而异。譬如同是咏落花,诗人《和张秀才落花有感》,其中“落花犹自舞,扫后更闻香”两句,用舞姿来形容飞动的落花,既形象鲜明又蓬勃富有生气,对经久不灭的花香的描写更表现了落花形象的美好和品格的高洁,创造了新鲜的意境。这是诗人借落花勉励别人不要因落第而颓废,和寄寓身世之哀的《落花》一诗,就显得情趣迥异了。由此也可见出诗人的大家手笔。

名家点评

明代钟惺唐诗归》:(“高阁”句)落花如此起,无谓而有至情。(“肠断”句)深情苦语。(“所得”句)“所得”二字甚苦。俗儒谓温、李作“落花”诗,不知如何纤媚,讵意高雅乃尔!

清代姚培谦《分体笺注李义山诗集》:此因落花而发身世之感也。天下无不散之客,又岂有不落之花?至客散时,乃得谛视此落花情状。三、四,花落之在客者。五句,花落之在地者。六句,花落之犹在树者。此正波斯匿王所谓沉思谛观刹那,刹那不得留住者也。人生世间,心为形役,流浪生死,何以异此!只落得有情人一点眼泪耳。

清代程梦星《重订李义山诗集笺注》:此亦悼亡之作,观首句可知,曰“客”者托词也。

清代孙洙唐诗三百首》:花落则无人相赏,故“竟去”也。望春留而春自归。

清代吴乔围炉诗话》:《落花》起句奇绝,通篇无实语,与《蝉》同;结亦奇。开成以后,诗非一种,不当概以晚唐视之。如《落花》之“高阁客竟去,小园花乱飞”……之类,皆是初唐人未想到者,故能发学者之心光,岂可轻视!忆得宋人咏梅一句云“疑有化人巢木末”,奇哉!是义山《落花》诗“高阁客竟去”之思路也。唐人犹少,何况后人?

清代王士禛带经堂诗话》:宋元宪、景文兄弟少赋《落花》诗得大名,刻画可谓极工。然沈石田“青楼粉暗女子嫁,朱门鸟啼宾客稀”,更不刻画而有言外之意。唐人“高阁客竟去,小园花乱飞”,则尤妙也。引张宗柟:“高阁”一联,玉溪生五律起笔也。其诗组织依丽,而有此清妙之句,故知唐人地分乃尔。

清代何焯义门读书记》:致光“惜花”七字,意度亦出于此。

清代陆次云《晚唐诗善鸣集》:《落花》诗全无脂粉气,真是艳诗好手。

清代屈复唐诗成法》:一伤情,二落花,三、四承二,五、六承一,七、八人、花结合。人但知赏首句,赏结句者甚少。一、二乃倒叙法,故警策;若顺之,则平庸矣。首句如彩云从空而坠,令人茫然不知所为。结句如腊月二十三日夜听唱,“你若无心我便休”,令人心死。

清代屈复《玉溪生诗意》:一、二倒法,故警策;若顺之,则平庸。“芳心尽”,紧承五、六,是进一步法。

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》:题易粘腻,此能扫却臼科。

清代朱鹤龄《李义山诗集辑评》引何焯:起得超忽,连“落花”,看得有意,结亦双关。一结无限深情,“得”字意外巧妙。

清代顾安《唐律消夏录》:客去凭栏,正无聊赖,风飘万点,不觉伤心。三四写乱飞,并写高阁,亦得神理。

清代李因培唐诗观澜集》:忽从此说起,超妙之极。(“芳心”二句)此落花所以关情处。

清代纪昀《玉溪生诗说》归愚评曰:“起法之妙,粘著者不知。”起句亦非人意中所无,但不免放在中间、后面写寂寞之景耳;得神在倒跌而入。引宋弼戈涛:起句真是超绝,“眼穿”、“肠断”,吾不喜也。

清代朱庭珍筱园诗话》:李玉溪之“高阁客竞去,小园花乱飞”,马戴之“孤云与归鸟,千里片时间”……佳处不一,皆高格响调,起句之极有力、最得势者,可为后学法式。

清代李佳《左庵词话》:李义山《咏蝉》《落花》二律诗,均遗貌取神,益见其品格之高。推此意以作词,自以白描为妙手,岂徒事堆砌者所能见长。

近代张采田《李义山诗辨正》:老杜诗,纪氏所奉为金科玉律者,亦常以“眼穿”对“心死”矣,何独恶乎义山?“肠断”“眼穿”,亦晚唐诗家常用语。且此二句词极悲浑,不得以字面论其工拙也。

作者简介

李商隐(约813—约858),唐代诗人。字义山,号玉谿生。怀州河内(今河南沁阳)人。开成进士。曾任县尉、秘书郎和东川节度使判官等职。因受牛李党争影响,被人排挤,潦倒终身。所作咏史诗多托古以讽时政,无题诗很有名。擅长律绝,富于文采,构思精密,情致婉曲,具有独特风格。然有用典太多,意旨隐晦之病。与温庭筠合称“温李”,与杜牧并称“小李杜”。有《李义山诗集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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